Meeting Naruto in High School I
学校的一切对于佐助而言通常乏善可陈。功课只是小意思，但他一直竭力保持着谦逊的姿态，不是说他真的那么关心授课的老师，或者他/她真的讲了什么，或者他/她有多么喜欢和欣赏他。守规矩仅仅只是为了不给鼬添麻烦。他不想给鼬原本就危机四伏的处境再增加任何的不稳定因素——虽然鼬从来不觉得和那些惺惺作态的家族长辈打交道是什么问题，尤其是在他成年日，在法律意义上正式获得了家族企业的继承权以后，佐助只看得出他非常享受看着那些长辈在他的控制和操纵下挣扎的样子。
那就像是科学怪人面对笼子里的小白鼠一样。
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变态。但那就是鼬。事实上，佐助一定程度上崇拜着这样的兄长，欣赏着他能够完美地处理一切事务，妥善地料理所有危机。也许需要排除鼬就像片存在感过分强烈的云笼罩在他头顶，令他始终被迫和过去的鼬比较这一点。某些阴暗的念头偶尔也会冒出来，比如鼬为什么要是他的哥哥，宇智波不需要两个天才。但佐助已经渐渐习惯了在别人眼中理所应当的“完美”。反正他也不那么在乎别人怎么想就是了。
鼬永远是他的哥哥，这点绝对不会改变，而且他还是个相当好的哥哥。每当鼬给他买最新的Xbox和Nintendo手柄、买PS4、买所有新出的游戏并花时间和他一起玩的时候（虽然他常常被虐得很惨也是事实），佐助想他可以忍受鼬”过分出色“的这一点瑕疵。
但最近的学校日变得些微不同。佐助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当然是又接受了一番“不愧是宇智波鼬的弟弟”的夸赞洗礼并被委以帮助新同学融入集体的重任之后），没有费心思考该去哪，佐助直接朝着教学楼背后的花圃走去。
远远的，他就看见了那个金发的转学生——从他第一次看见这家伙会和植物讲话以后，佐助一度怀疑这家伙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几乎不会和班上的任何同学说话就足够怪异了，至少他从没见过。佐助已经察觉到有些关于这个转学生的流言在同学中间传开了——“怪胎”、“杂种”、“孤儿”、“领养儿”，类似的议论层出不穷。每当佐助听到那些议论的时候，那就像是他偶尔会听见那些议论自己姓“宇智波”、或是“父母早亡”的窃窃私语一样，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关你屁事。
他走过去，手插在口袋里，用脚尖踢了踢那家伙的肩膀——金发的家伙正枕在自己的交叠的两只手上睡觉。佐助有很大几率肯定他只不过是在装睡。但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他弯下腰去抓着对方的肩膀，似乎要把他完全从地上拎起来一样拖拽了一段距离。
至少这一次这家伙终于没有再忽视他了。
“你他妈究竟有什么毛病宇智波？”金发的男孩奋力地挣开了他的手，从地上跳起来，暴躁地挠了挠他那一头乱翘得像野草的头发，“滚远点，别让我说第二遍。”
“哼，”佐助倨傲地扬了扬下巴，“就好像是我愿意这么做一样——野口要我给你补课。我看到你的卷子了，二十六分，嗯？你真的有在学习吗，吊车尾的？”
“见鬼、我的学习究竟关你什么屁事？谁他妈允许你看我的卷子的？”对方抱臂皱起眉头（如果没有看漏的话，那圆润的耳廓蓦地变红了一些），他用手指戳了戳佐助胸口，“如果这是你在找茬想要打架的话，我倒是可以奉陪。”
“说得好像你可以伤到我一样漩涡。”佐助垂眸瞥了眼那发着抖的指尖，轻蔑地勾起嘴角，“信不信由你，我想不久以后野口也会找你谈这件事。如果你可以拒绝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我提前谢谢你。”
佐助说着，手插进裤子口袋里，他挑衅地最后瞥了眼金发的男孩，就掉头离开了。不出意外的，他听到对方过了两秒在背后怒骂道：“滚你宇智波！再莫名其妙地来骚扰我你就死定了！”
佐助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勾起嘴角，“你试试看啊。”他悠然说着，转过了拐角，离开了对方的视野。
佐助预见到了这件事最后会变成这样。他莫名地自信，以漩涡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当面拒绝任何事，何况这还是来自长辈的要求。于是放学后，他们一前一后地从学校离开。他下了公车以后朝着自己的家的方向走，而对方则是别别扭扭地跟在后面，他们之间隔了一段距离——就像是金发男孩根本不想让别人以为他们是一起的一样，而这让他看上去更像佐助的跟踪狂了。佐助有点享受看到对方这种无用的挣扎，甚至他有种连自己都不能解释的满意——也许只是因为这件事不出他所料的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他用手机开了大门的锁，没有费心去管对方究竟有没有跟上来，就穿过了入口的花园，几步台阶走到门厅拧开了家门。佐助走进玄关，脱掉鞋子摆整齐，再把书包放在橱柜上倚着墙，制服外套挂在衣帽钩上。他做完这一切以后，转过头来，就看见金发的男孩脸上挂着一个堪称白痴的震惊表情，站在入口花园那里，指着那一片精致的日式园林看了看，又转回来盯着他，良久以后才发出一声：“……操。”
佐助面无表情的耸了耸肩。虽然他知道自己相当满意对方的反应，但宇智波是不会轻易让任何人看穿的。
“你是打算进来，还是打算就像个白痴一样一直戳在那里。你是在等着被我羞辱吗，吊车尾的？”他戏谑道。
“……哦。”金发男孩眨了眨眼，才追了上来，走进玄关。佐助看着他踩着鞋跟将那双发旧的运动鞋脱下来，露出灰色的袜子——其中一只还破了一个洞，露出他的大脚趾。对方就像是才意识到这一点一样，窘迫地向后缩了缩，甚至耳朵都有点泛红。察觉到这一点的佐助收回了视线，默不作声地转身往厨房走去。
等佐助烧起开水以后，他听到了厨房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扭过头，金发的男孩磨蹭着推门进来，他倚在岛式的琉璃台边，像是想说什么又不敢的样子。佐助凭白为他这种反应从心底窜上一阵恼火——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
“你想说什么？”他不耐烦地问。
对方挠挠后脑勺，半晌才犹豫道：“这个房子好像也太巨大了……而且好安静。你家里没有人在吗？我是说……我是不是应该先和你的父母打个招呼什么的。”
佐助盯着对方看了一阵。金发男孩大概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这样说——就算在学校里他父母双亡的消息早就穿得沸沸扬扬，而且他是认真的想要展现自己的礼貌，那双湛蓝透亮的眼睛流露出来的真诚令佐助很难生气——那感觉真的非常怪异了。佐助抿了抿嘴，收回了视线：“你没必要那么做。我的父母都去世了，我哥工作很忙。家里没有别人。”
他力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毫无波澜。但金发的男孩却像是感到了什么，为他的话流露出一丝难过的神情。
“……我很抱歉。”
“为了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而且实际上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佐助飞速的说道。这时茶壶开了，尖叫着提醒他。佐助将瓦斯关掉，挑眉询问另一个男孩，“茶还是巧克力？或者你想要喝奶茶，我确定冰箱里还有牛奶。”
男孩先是惊讶了一下，接着冲他友好地点点头，“巧克力就好，”甚至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那个……谢谢。”
佐助的回应仅仅是抬了抬眉毛。
他们在吧台边坐下来，一人捧着一个马克杯。佐助的那个是绿茶，而对方在冲起巧克力粉以后又加了一些牛奶进去。佐助等着对方从书包里掏出皱巴巴的数学试卷。
金发的男孩变得古怪的安静——事实上，从他来到这以后一直都维持的一种小心翼翼的姿态。佐助不明白为什么，但察觉到这一点时，他就有种迫切的打破这种安静的冲动。即使是看到金发的男孩愤怒地咒骂他也好，也好过像这样谨慎和不安的——那就像是被什么束缚着。平时在学校就算是佐助找他打架，他也绝不会像这样，就像是在努力的隐藏和克制着——佐助确定自己见过金发男孩脾气最糟糕的时候。漩涡现在这样，几乎都不像他了。
想着想着，他甚至烦躁到不得不在讲题中间停了下来。
“你见鬼的怎么回事？”
“什么？”对方皱眉看他。
“我打赌领养你的父母一定非常有钱，所以才肯送让你来我们学校。”佐助忽然冷笑了一下。
“什么？——这他妈究竟关你什么事？！”
金发的男孩咬牙道，他在他的余光中攥紧了拳头，这让佐助肯定了他的猜测，他继续煽风点火起来：“我猜对了？我家让你想起他们的家了吗？格格不入，嗯？你想要什么的时候需要请求他们吗？他们会要求你跪在地上向他们行礼吗？还是你从来都不敢那么要求什么，胆小鬼？因为太害怕了？”
佐助知道自己想要说的完全是另一回事，他甚至没打算打探对方的任何事，但说出口时却全都变了样子。然而他终于如愿以偿看到那张过分安静乃至忧郁的脸上露出了困窘以及愤怒的神情，满意使他顺从着自己脑海里出现的念头说了下去，“怎么？你想揍我吗？”他瞥了眼金发男孩已经揪在他衬衣领上的手，“来啊。朝这来，”他挑衅地指了指自己的鼻梁，“但我打赌你一根汗毛也伤不到我。”
佐助看到对方出手了。他根本不需要特地反应，全凭他的眼力就可以轻易看穿金发男孩的意图——毕竟他那双蓝色的眼中所有一切都一览无遗，佐助攥住了迅疾而来的拳头，台面下的脚踢到了对方的麻筋上，趁金发男孩后背一软的工夫，他已经将对方的手用力拧到了背后。
“操你、宇智波！要是知道你是这样彻底的混蛋，我他妈就根本不会跟来！去他的课后辅导！去他的野口老师！你去死！“
金发男孩因为无力挣扎而恼怒地骂他，耳朵甚至涨得通红，但他还被佐助钳制着，而佐助施加了一点力道，他听到对方发出一声痛呼，得意道：”我就说你伤不到我。毕竟你有什么都写在脸上。”
“见鬼、你究竟有什么毛病宇智波？你逼我来就是为了证明这个？炫耀你的绞技很厉害你怎么不去参加奥运会参加摔跤锦标赛？！神经病！疯子！混蛋！白痴！蠢货！”
佐助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扬了起来：“你还有更长的用来骂人的词汇表吗？这些我都有点听腻了。而且你确定那最后两个不是在叫你自己？”
“……变态。”
金发男孩憋了许久才挤出了一句。佐助勾了勾嘴角，“这个听上去好多了。”然后就松开了对方的手。他以为金发男孩会愤愤然跳下凳子掉头就走，甚至连眼神也不给他留一个（虽然就算是那样佐助也不会轻易放他走就是了）。而令他惊讶的是，对方并没有离开，甚至连高脚凳上的屁股都没有挪动半分，他只是揉着酸痛的肩膀，发出一点嘶嘶声，转回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也是个怪胎，宇智波。我猜学校里的女孩们要是知道你喜欢被称作‘变态’，估计都会心脏病发作而死。”
佐助闻言轻蔑的一笑：“我是不是变态关他们屁事。”
又一次令佐助惊讶的是，金发男孩为他的点评噗嗤笑出声来，“没错。关他们屁事。”他点了点头。
那之后他们的相处变得自然得多。当然更多时候佐助会因为对方对所有的公式和逻辑都理解得一塌糊涂而嘲笑他，然后金发的笨蛋会一边嘟囔着骂他一边埋头在旁边做笔记——鼻尖因为激动的情绪冒出晶莹的汗珠。偶尔也会有佐助仔细给他标注课本上的重点的时候。他甚至会一边在边栏画三角一边耐心解释着常见的题目和考点。每当这种时候，金发男孩则是带点惊讶和崇拜地默默听着——他低头聆听的样子就像小学生一样乖巧，佐助看着他右旋的发顶，偶尔也会涌上想要摸一摸的念头。
因为那看上去非常柔软，就像是绸缎一样，和男孩的固执的个性完全相反。而且和他自己的发色也截然不同，是像阳光一样灿烂的金色。漩涡鸣人第一天站在教室前面做自我介绍时，他那双蓝到透明的眼睛就令佐助感到了迷惑——也许“迷惑”并不是恰当的形容词，也许是“惊讶”。他惊讶于还有人的眼睛可以这样纯粹到不带任何杂质。他猜测着对方或许是外国人，也或许是混血儿，那让他无论何时在人群中都格外显眼，与众不同。
“嘿！宇智波！回神！”对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那掌心温暖而干燥。佐助对这肢体接触又感到了一阵微妙的心绪起伏。他拍开了对方的手，烦躁道，“又怎么了？”
“你灵魂出窍了？”金发的白痴咧着嘴，忽然坏笑道，“你刚刚盯着我的眼神差点让我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意思。”
佐助挑眉：“你想死么。”
“切，”漩涡不满地撅嘴，“真没劲。”
“你想有什么劲？”佐助抬了抬眉毛，他不想承认，但对方的这个表情就像是有人在他心上挠了一下——像是在催促着他做点什么，“如果是揍你的劲，我一直有。你想试试吗？”
对方闻言皱眉看他：“我还是很奇怪，我究竟哪惹你了你总要找我打架？我甚至连个比如抢了你女朋友的理由都找不出来——鉴于你一直这副性冷淡的样子，我打赌你肯定连半个都没有交过。”
“抢我的女朋友？你觉得就凭你办得到吗？”佐助勾起嘴角。就见对方似乎在认真思索着，“唔……也许我只需要告诉她你喜欢被认为是‘变态’，她或许就会吓得抛弃你了。”
佐助发出了一声嗤鼻，“给你省点力气。我对女生不感兴趣。”
就见漩涡惊讶地张了张嘴，佐助立刻领悟到他想歪了，他故意道：“怎么，怕了？”
“为什么我要怕？不是说我会因为这个歧视你或者仇恨你，只是喜欢同性会很辛苦吧，”金发男孩说着，又怀疑地看了看他，“虽然我也没看出你有这方面的偏好。你在学校连正眼都不会给其他同学一个，所以我才这么奇怪你为什么总找我的茬。”
佐助在听到对方说“会很辛苦”的时候不得不说内心柔软了一下，他原本也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却没想到对方这么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不过在他听到对方描述他“连正眼也不会给其他同学一个”，佐助没忍住嘲讽地发出一声嗤鼻：“你还会关心我和其他同学的关系？真是受宠若惊。”
漩涡给了他肩膀一拳，嗤道，“自大的混蛋。究竟我为什么要和你讨论这个？反正你的性取向又不关我的事。”他说着开始收拾起桌面上摊开的作业本、试卷和课本，把它们塞回书包里。接着，他跳下凳子，拎起丢在餐椅背上的制服外套，毛糙地套在身上，系上扣子。
佐助沉默地看着他做这一切，喉咙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一直坠在舌尖，却因为太沉重了，完全说不出来。
对方将书包单边挎在肩膀上，又前后扫视了一圈，抬起头来看他，“你需要我帮你洗掉杯子吗？”
“……不用。”佐助吞咽了一下，他的声音非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
“那么我猜……我们今天就到这里了？”说着对方朝他露出一个微笑，甚至带点腼腆的意思，“谢谢你，宇智波。我是说……你比我想象的要好太多了。原本你不需要花时间做这些也一样有办法敷衍野口老师的。”
佐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有他能作出的反应仅仅是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漩涡在这时候歪了歪头，“你不送我出去吗？”
佐助这才想起要起身。他最后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但它已经彻底冷掉了。佐助为那冰凉的液体坠入胃中的感觉微微皱了皱眉。他放下杯子，紧跟在金发男孩后面走出厨房。
佐助看着对方穿上鞋，又冲他摆摆手道别，然后沿着花园小径走出去，直到消失在拐角处——他必须要承认那种感觉非常古怪了。
那就像是目送一个人和自己永别一样。
佐助为自己这种荒谬的念头而感到讶异和费解。
然而他又是真实的这样想着。他想，要是他可以待得更久一点就好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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